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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读后感

《妈阁是座城》读后感5篇

发布: 2023-01-02 15:50:09   阅读: 次 【   

【篇一】

朋友一直劝我不要看严歌苓的书,只说文字太过深沉,而太过深沉的文字会让本就不活泼的我更加沉浸其中不能自拔。我不服输的想要赌一把,就像《妈阁是座城》里面说的“东方男人身上都流有赌性”,身为女人的我也不例外,总想要不到南墙头不回的拼上一拼,就跟在书里演了一场好戏的梅晓鸥一样。

在严歌苓的这本书里,她在妈阁搭建了一个戏台,戏子就是那些台前风光无限的众多企业家、领导。他在他们的台子上唱的风光无限,羡煞周边左右的朋友、兄弟,乃至他们至亲的妻子,而妈阁则是撕下他们面具最锋利的刀,一刀下去不会见到血肉,只会刨除一个让人心滴血的赌徒,正如那个娶了梅吴娘三次的梅大榕。

这部小说《妈阁是座城》的人物组图很简单,简单到让我这个一直自认记忆力差到已经过了更年期的年轻人却清清楚楚的记得。记得那个连生三个女儿却又接连生了三个“死男胎”的梅吴娘;记得那个抛妻弃子,喝着自己血对大海起誓不在去赌的梅大榕;记得那个“讲话讲七分”、连做无赖都让人讨厌不起来的段凯文;更记得那个穿着美艳女人的面具,干着“造孽于人和被人造孽”的“叠码囡”职业的梅晓鸥。当然还有不知道是梅晓鸥糟蹋掉的、或是妈阁糟蹋掉的,亦或是他们自己糟蹋掉自己的一众东方男人。

这本书一开始就给读者铺了一张大大的网,铺天盖地。梅晓鸥的祖奶奶梅吴娘连生三个女儿受尽冷眼,终于第四胎、第五胎生出儿子后却都是个死胎,我们都知道不是偶然,事实证明也确实不是。这是梅吴娘对那个婆家的报复,对常年不归、嗜赌如命的梅大榕的报复,更是对自己的一种报复。

梅晓鸥的出生,骨子里就流淌了祖母给她的血。于是她极度的缺乏安全感,父母的婚姻出现问题,使得她选择了有家室的卢晋桐,不为别的,只为可以获得珍贵的安全感。然而这种安全感并没有持续很久,骨血里的怀疑和不安定又慢慢溢了出来,为了那个不能说的36小时和总统套房,卢晋桐踏上了不归路,开始了他人生的又一个领域——赌。

严歌苓是憎恨赌博的,又或者只是借赌博作为一个宣泄口,向世人撕开那些体面脸上的面皮,让大家都看一看,什么是贪婪,什么是无耻,什么是人性。赌只是一个宣泄口,妈阁也只是众多导火索中的一小个。而恰恰是有了这些人性,书中的梅晓鸥才得以生存,得以养活她的儿子以及她的母亲。她自己说,她是靠着这些肮脏活下来的。

梅晓鸥是个矛盾的女人,她靠着“叠码囡”这种自由职业享受着豪宅,总统套房,然而她却向往着平凡的爱情和生活。殊不知在她开始接触赌博,她就戒不掉了,她戒不掉这种大笔进账的刺激,她戒不掉有老婆有孩子的史奇澜,甚至连一次又一次欺骗了她的段凯文她依旧戒不掉。

她从一个精明的“叠码囡”慢慢赌到连那么明显的骗局都要跳下去的地步,在她拿着那些从大客户身上套来的钱的时候,她早就和妈阁里那些几天几夜没吃没睡的该死的赌徒一模一样。于是在史奇澜想尽一切办法还清她的账目之后,她以为她看到了所谓的爱情,在老史戒赌的2年,她甚至对段凯文的三千多万的结款完全不想管,只想天天在家里掐一掐豆角,给她的老史做饭,而忘记了妈阁的一切,忘记了自己曾经是吃人血肉的鸥,忘记为了那个总统套走向不归路的卢晋桐。

“人的欲望总比运气大那么一点点,如人们渴望获得的比能够获得的总多那么一点点。”于是我也输了,我以为我不会被这本书影响,而我却被揉烂了一颗心,为梅晓鸥心疼,为老史心疼,为梅吴娘心疼,甚至为那个在妈阁牌桌前发牌的荷官心疼。

在这个原本就丑陋不堪的世界里,爱情、亲情、友情,什么都只是一层光鲜的皮,只要撕开,就足以让你的胃翻腾。人生在世,时时在赌,方式不同,筹码也不尽相同。在这场大的赌局里你压了什么进去,又获得什么?估计也只有自己才会知道吧……

【篇二】

在我目前所读的小说里,没有哪一部书比这个更令人烦躁了,也许是一点浮躁再加上我忙碌的工作共同组成的。

中午由于室外太吵没有睡着,头脑肿胀,坐进冷饮店开始看书。出来的时候意外觉得天空灰蒙蒙的,黑压压的,让人喘不过气。我觉得自己也是一个赌徒,从一开始讲述妈阁赌场的故事,我就开始赌,我一次又一次的希望史奇澜能够回头,段凯文能真诚,卢晋桐能追回梅晓鸥,梅晓鸥能换个工作……

就像梅晓鸥一次又一次给段凯文机会,我也一次又一次期待实现我的希望,可是我们都输了。所以我们像是穷途末路的赌徒,看不到世界明亮的色彩,只是反复的可惜和诘问:怎么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一步呢?

百年前的梅大榕也许也有过这样的心境,梅吴娘拉不回他,他的基因兜兜转转,还是顽强的存在。谁又能说自己没有一个赌徒的心性?那些我们不甘心、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追求也是这心性的一部分啊。每个人心里都有成为赌徒的资质,铜臭腥气把它们唤醒。

隔着屏幕,我都能嗅到那种赌场的味道。就好像六年前去澳门旅游因为未成年而阻隔在赌场之外,所有大人们都去参观了。我一个人坐在休憩区的沙发上,看着周围人群来来往往,珠光宝气,声色犬马。那时候我看到的是漂亮的宏伟的外场世界,不知道“另一半”会不会还有这种黑暗呢。它们从一个角落里散发出来,慢慢升腾,然后在巨大世界的掩盖下慢慢消逝。那是一种体液和欲望混合在一起的浓浓恶臭,人人都知道死后散发出的腐朽味道令人呕吐,殊不知活人也会发出这种难闻气味,就像严歌苓写的,那是垂危的生命独有的气味。

无论是小赢大输,还是小输大赢,最终都是殊途同归,结局只能通向输。真没想到这样的话从一个叠码仔嘴里说出来,这个时候的梅晓鸥应该真的是看清了吧。她赌段凯文的一次次悔改,她赌史奇澜对她的一点点动心,她赌自己能为儿子带来幸福……不管怎么沉浸这赌局,不管这赌局曾给了她多少短暂的快乐,结局不会变,从开始赌的那一刻,就注定会输。

文中一开始的段凯文是个风度翩翩的气魄男人,后来形象直线下滑,赌桌上的人都是没风度的,他们为了筹码油头红眼,手对着荷官起起落落间就是他们的风度,这不意外。意外的是史奇澜,晓鸥清晰的记得他们第一次相遇。“一个清秀的男子在雕刻一只牛犊。”她甚至记得他超过礼貌和惊艳的第一个笑和身上的工作围裙。我觉得这样的笑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满足的,是可以慢镜头一样细细品味的。我总是看到五十多岁瘦弱的扎着马尾辫的老史,这样的“清秀”让我总想看看过去的他。晓鸥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爱史奇澜,我觉得那源于这个笑,这个笑持续多年,够她品味一生,让所有的毛毛雨落在她的睫毛,让她看到史奇澜对她的一点情,一点爱,一点无法逃脱,让她看什么都泪光闪闪。这一点点藕断丝连的爱意可能是文中少有的温暖。

最重要的,读这本书还有种后怕!你结识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人生。叠码仔工作赚钱快,但也“赌”的多,因为如此,梅晓鸥才一直遇到的都是人渣,她才能把自己放在下三滥的位置,提前想好下三滥的招数,见招拆招。她赌输了自己的幸福,在比海洋更广阔的赌场间。

【篇三】

初看书题时,我便下意识地联想到钱老的一句,"婚姻就像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来,城里的人想出去".妈阁是座城,虽没有围墙,却更难逃脱,无论是憎恨赌博、血脉中却暗藏梅家阿祖赌博基因的叠码囡梅晓鸥,还是千万的赌徒,他们有的拥有亿万资产坐着头等舱来妈阁寻开心;他们有的乘着掺杂着腐烂、人肉气味的黑船偷渡来这里,渴望一赌改变命运。妈阁是座城,这座城的围墙是用贪婪、用欲望铸造的,无形却固若金汤。

这本书讲述的是"叠码囡"梅晓鸥与来自三个不同领域的精英卢晋桐、史奇澜、段凯文、因为"赌"这个字而发生的残酷、热辣、迷离、朦胧的情感故事。叠马仔是赌城的一种特殊职业,他们从赌客身上赢取比赌城更多的钱,但是当赌客拖欠赌资的时候,他们必须拿自己的钱替赌客偿还。他们是赌博的敌人、赌博的受害者。这样凶险的职业一般男性居多,而柔弱的梅晓鸥却在机缘巧合下成为了性感泼辣的叠码囡,她是一个复杂的个体,憎恶赌博,却也是赌博的寄生虫。

无论是卢,是史,还是段,他们都以为能看轻赌博的门道,能把握赌博的经脉,能在最终取得胜局,但是只有晓鸥真正明白,不管某一局你赢了几万几百万,上了赌桌、压了筹码就是输,一辈子的输。

此书中,人物性格非常鲜明,比如段凯文,青年时他家境贫寒,是清华大学的高材生却每日吃发霉的煎饼来充饥,中年事业有成,是北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建筑业大亨,他一直拥有山东大汉的气质,即使是输的比赤条还赤条几千万的时候,即使是以项目投标为借口骗取晓鸥信任的时候,他还是那么的不容置疑,仿佛他还是那个顷刻就能做了你的主的霸主。晓鸥也曾感叹,如果和这个男人不是因赌结识,那该多好,他做他一生的好男儿。这样的大汉在赌场上赌个几天几夜,油光满面,头发成缕,满身充斥着汗臭,却可笑天真的认为能分析出精到的赌术,会是怎样的画面。晓鸥看到这样的他,情绪里有憎恶,也有怜悯。

回望她的情路历程,情窦初开时恋上有家室的男人,开始混迹赌场时是不少男人眼中的性感尤物,中年时与浪子回头妻离子散的史奇澜同居,最终孑然独身、不爱任何一人。她的爱情何尝不是一次豪赌呢?用最美好的年华赌卢晋桐会抛弃结发妻子,给她以全部的爱;用甘愿平淡生活、做一位平凡小女子的全部付出,去赌老史的妻儿不会回心转意。只不过,在这一生的豪赌中,她没有赢过一局,除了博得一颗满是疮痍的凉薄之心,她铩羽而归。

赌,几乎是人人痛恨的,何况被它残害到在善恶间挣扎,在人鬼间游走的梅晓鸥。梅晓鸥企图向死而生,她以为自己可以像一个病人,接受病魔然后成功的战胜病魔。但她没有明白"赌"不是病,它只是人的本性,本性一旦发作,有谁能阻止呢?要强的聪明女人糊涂在了这一点。比一般人更悲惨的是,梅晓鸥生在了这座城,那么她还有离开的可能吗?小说最后好像给出了一丝希望,但是我无法认可梅晓鸥真的可以离开,妈阁。

中国式赌徒

赌,是项充满致命魔力的行为,如潘多拉盒被人类亲手打开,黑洞般吸引献祭者,不放过任何悔悟和逃离的人。

人们常说"吃喝嫖赌",真的大有讲究。赌在恶习中相当于英语考试睥睨四六级的专八。当一个人进阶到吃喝嫖后的嗜赌阶段,基本处于无药可救边缘。

赌博,古而有之,按考证说法,先人最早烧龟壳卜卦就是最原始的赌博行为。这种放任命运交由自然随机数决定的模式,在随后的岁月中,主观能动性逐渐参与其中。

从周礼善射为艺,到后代以矢投壶,礼教崩坏崩出形形色色的赌博游戏。我们现在赌场中、麻将桌上和电影电视里看到的花花绿绿的"筹码"也是从这里流传开来。

《说文解字》言,"筹,壶矢也。"古时候投壶游戏中用的不杀人的箭就被称作为筹,筹在才子佳人手中飞入装满小豆的壶中,胜负落定。那时候计算投中次数的道具,是长六寸左右的小竹片,叫做"算",这也是"胜算"一词的来历,只不过竹片常被雕刻成马头形状,因此也被叫做"马".

筹"马"的字形慢慢复杂变成了筹"码",但是古人的风雅却在遗忘间越加简单粗暴。

有个"投马绝叫,旁若无人"的故事发生在晋朝。这是个风流放荡的年代,盛产贵族和狂士,而两者都对赌大有好感。桓温在没有当上晋明帝驸马之前作为典型的富二代只有一个爱好,赌。一次桓温赌大发了,没收住,欠下一屁股债,结果被n个债主围着打。愿赌服输,债主们也是赌棍,下手的时候哪里还管得了你老爹是谁。就在桓温要被历史除名的最后一刻,这哥们不得已高喊"住手,我找个赌神来帮我还债!"

救场的赌神在当时很有名,叫袁耽,因为赌艺高深还入选《晋书》被后人膜拜立传。

说回正题,桓温不是一开始没想起过袁耽,他被人按在地上的第一秒就想起了赌神袁,可惜赌神不巧正在服丧,要不是眼看被打死,也不至于去坏人家白喜事。没想到,袁耽披麻戴孝在家里正手痒,听到桓温找他代赌,边脱孝服边把孝帽塞进内衣里就跑进赌场。

为尽快赢回赌资,赌神袁上来梭哈了10万钱。10万钱什么概念,1000为一贯,10万钱就是100贯。我没研究过晋朝货币购买力,不过按照宋朝1贯相当于现在465元人民币这个算法,在考虑晋朝远早于宋朝,就是说赌神上来就五万起步。古代的钱没有贬值,比较值钱,袁耽这样大手笔差点把观战的桓温吓尿了。到最后一手的时候,袁耽直接赌了100万钱,就是伍拾万人民币。

结局是美好的,如果输了也就没后面桓温当权臣三次北伐的事情了。

据当事人回忆,赌神袁狂喜着和桓温一起跳上赌桌,把衣服里的孝帽扯出来砸在地上,对着赌场所有人怒吼,"这下长见识了吧,老子就是赌神袁彦道!"

天妒英才,这位早周润发千年的赌神二十五岁驾鹤西去。史书里没有记载关于袁耽死亡的原因,不过我推测和好赌脱不了干系。

《妈阁是座城》通过叠码囡梅晓鸥的视角,讲述了一个围绕澳门赌场几个男人或悲或惨的故事,其结局虽然没有像袁耽那样以死亡落幕,但基本上符合当下中国人对于赌博背后故事的期待。

身背数亿身价的地产商,天赋异禀的艺术兼企业家,背靠金主却讲义气的事业干部还有民间暴发户、内陆城市副市长,这些在《妈阁是座城》中以主角、配角和龙套身份出现的人物,所有的荣华、格调甚至人格在赌字面前纷纷土崩瓦解、灰飞烟灭,唯一的区别只是每个人根据财力的不同,其灭亡的速度或快或慢而已。

严歌苓在书中对于赌博的归途做了形象比喻:"每一次的赢都支撑他长长的一段输。赢局是桥墩、输局是桥身,漫长的桥梁勉强延伸,不过桥墩越来越细,所需支撑的桥身却越来越长……比例失衡了,一段段桥体塌方了……"换句话说也就是"十赌九输",只可惜每一个上了赌桌的男人(或女人)都认为自己是幸运的最后一人。

中国人的赌徒心态从汉唐绵延到今天,上至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从耄耄老者到黄口小儿,血液流淌都发出一股推筹码的"哗哗声".

这股声音萦绕在赌场中、棋牌室内和我们每个人的耳边。《妈阁是座城》中挥金如土的场面,我是没有亲见,那些上百万上千万的对赌、暗庄在我眼中也仅仅是个数字。不过故乡小城村落间热衷于麻将牌九的人们,我想在中国的哪座城市都是一样。有人说工业社会解放了人类的双手,要我说自动麻将机那才是真正解放了中国人的双手。

满地的瓜壳、缭绕的烟雾、摇晃的灯影,每个深夜,得意和失意在轮流易主,清晰却麻木的大脑拖走一身的懒意,也拖走了漫漫的一生。去世十年的奶奶,一个传统典型的中国妇女,在守好本分之余的唯一爱好就是守着麻将桌打发无聊的晚年,在我印象中每当我被托管在她手上的时候,背后是她纹丝不动干瘪的胸脯,面前是她永不停歇码牌、搓牌、出牌的双手。

有一次打牌造成了母亲和她的决裂,当下班回来接儿子的母亲发现呆坐在麻将桌前奶奶怀中的少年已经烧成一坨蔫吧的山芋,之后我就很少再被送到爷爷奶奶所在的老房中。

当我和老婆讲起这个故事的时候,她不怀好意的揶揄,"你会不会从小就被培养了打麻将赌博的天性?"

"怎么会?你太小看我的定力了。"为了还自己好男人形象以清白,我从床边跳起争辩。

"我不相信哎,三岁看大,八岁看老。你也算耳濡目染啊!"女人抓着小辫子不放。

"你说我吃喝嫖都可以,但赌我从来没碰过。"我急了。

"不信!"不依不饶。

"不信?!不信我和你打赌好不好……"

【篇五】

得知《妈阁是座城》描写赌场风云,且出自严歌苓之手有些惊讶,因她在我心中她便是勤奋、慵懒、优雅融为一体的代表。很难想象她如何碰触,如何深入这一题材。于是带着严歌苓带给我的种种好奇,捧读并非是我的兴趣题材文学作品,《妈阁是做城》。

“叠马囡”梅晓鸥与来自三个不同领域的精英卢晋桐、史奇澜、段凯文、因为“赌”这个字而发生的残酷、热辣、迷离、朦胧的情感故事。首先做一个普及工作,叠马仔是赌城的一种特殊职业,他们从赌客身上赢取比赌城更多的钱,但是当赌客拖欠赌资的时候,他们必须拿自己的钱替赌客偿还。他们是赌博的桥梁、赌博的“寄生者”、赌博的敌人、赌博的受害者。

相较于“矛盾”,我更愿意称梅晓鸥本身是一个复杂的个体。作为叠码囡,因赌而生,也必然把自己葬送在这个字上。因祖父嗜赌,她天然的带有赌徒的基因,但另一面,她又遗传了外祖母敌对赌博的基因,排斥、报复、憎恨赌博是她的使命。梅晓鸥一面扮演着叠码囡大姐大的角色,一面极力伪装着做一个好母亲。

进入剧情之后,我时不时被严歌苓叙述故事之外的语句打动,例如“早晨是美丽的,但是叠马仔没有早晨”,感觉一切自然的美好对于梅晓鸥来说是那么的奢侈,瞬间一个疲惫的,孱弱的,苍白的,强打精神的,迷茫失落的,面目清秀的梅晓鸥出现在脑子里面,这样的一个女人是多么的惹人怜爱!

严歌苓有一个观点,天分胜过勤奋。对于她的天分我们毋庸置疑,但她的勤奋丝毫不亚于她的天分,每一次创作她都必将进行生活体验,此次她也确实到澳门的赌城里面去“小赌怡情”,这是小说中描写的场景逼真到让人吃惊的原因。个人认为严歌苓的作品中人物都很极致,《陆犯焉识》《小姨多鹤》《第九个寡妇》,这些作品让我记住的都是故事中的人,而非故事本身,同样《妈阁是座城》中的梅晓鸥也深深的印在我的心里,好像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已经不再重要,她曾经的小三身份,叠码囡的职业,中年同居的行为……都可以变得模糊,而这个人确是清晰的,她四十出头的面庞线条开始微微变化,她仍然是美丽的,白皙但有些松弛的脸上写满了故事。怎么说那样一种感觉呢?会被它刺到,也会被它吸引到。

关于“赌”这个字,影视作品不在少数,光是香港导演王晶就拍了不少的“赌”电影,但每一部都像是“一场游戏一场梦”,本着娱乐的原则我们看到的作品中的赌城慢慢的成了一种符号,有了特定的匹配元素,但是如《妈阁》这样认真,这样锋利的作品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看的有些毛骨悚然。

好像一直都没有讲标题“妈阁,一座没有围墙的城”,太多人认为婚姻是一座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至少婚姻是有切实的文字规定的,进进出出总需要盖章认可。但妈阁是开放的,不设限的,更是包容的,无论职业、出身、身份等等。去,它必然欢迎,但只要你去,便几乎没有离开的可能,原因大致在于面对贪欲,对金钱的贪恋,还有对刺激的贪恋没有人可以自控。所以,它不需要围墙,也不需要获得谁的认可,只要走进去便几乎没有出来的可能。贪欲,我终于找到了这本书让自己毛骨悚然的真正原因。

赌,几乎是人人痛恨的,何况被它残害到在善恶间挣扎,在人鬼间游走的梅晓鸥。梅晓鸥企图向死而生,她以为自己可以像一个病人,接受病魔然后成功的战胜病魔。但她没有明白“赌”不是病,它只是人的本性,本性一旦发作,有谁能阻止呢?要强的聪明女人糊涂在了这一点。比一般人更悲惨的是,梅晓鸥生在了这座城,那么她还有离开的可能吗?小说最后好像给出了一丝希望,但是我无法认可梅晓鸥真的可以离开,妈阁。

【篇六】

严歌苓的小说代入感总是很强。比如她所熟悉的部队文工团的题材,青春少女心里即朦胧又残酷的小九九,比如《穗子物语》和《吾家有女初长成》;或者在台上风光在台下也要逞强的角儿,比如《一部女人的史诗》和《白蛇》;或者在坎坷世间走得歪七八扭一辈子蹉跎的老式知识分子,比如《陆犯焉识》;还有那些创伤深重的年代以及和那个年代一样创伤深重的人们,比如《第九个寡妇》和《小姨多鹤》。总之,每一部小说读下来,都让你感觉得到作者就紧紧贴在纸张背后,在字里行间里沉重呼吸,读者在这样深情而楚楚的召唤下只能步步沦陷,在小说中或者恣意或者艰难的情境里流连跋涉着。

《妈阁是座城》有些不同。不是说题材的不够熟悉——严歌苓将其中几个赌局写得丝丝入扣,让无论是不是赌徒的读者都能够屏住一口气;而是说,其中感情的隔离。因为好奇而产生的了解的愿望,和与因为纠缠其中而产生的生生与共的感情,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就好像两个不同的感情抽屉,一个是每回小心翼翼的往外面掏出一点点,另一个是事无巨细的将里里外外掰给你看,亲疏远近一眼即知。而这个故事讲的就是和这个有着温情脉脉表象的世界格格不入的一群人,他们是城市的阴影,是世界的角落,是心中不能说出口的欲念。也许这真的是经过丈量后,最好的情感表达尺度。

故事的女主角晓欧是一个澳门的“叠码仔”,她一方面抽取她常驻的赌场的流水作为带客进场的佣金,另一方面,也是她真正宏大经济来源的基础,是和她的客户私下进行着一场几倍于赌桌之上的叠加游戏。客户在赌场台面上赢了10万,如果是一拖四,晓欧私底下还要再找补客户40万,反之亦然。所以,她看上去是个斯斯文文漂漂亮亮的赌场掮客,实际上也是和那些坐在赌桌前别无二致的赌徒。

但是,她赌得更大一些,她赌得是人心中填不满的欲望和贪得无厌的心。比如,她在客人赢得意气风发的时候小小激将一把,那么客人一屁股再坐下去,进入她口袋的除了赌场流水的分成以外,还有可能让客人将刚刚赢下去的筹码吐出来几个,减少自己私下的损失;或者在客人输的惨淡的时候,带他们出去吃个饭按个摩,让客人输钱的怨气在她的笑容和轻言细语里化解,一方面让他们不会拂袖而去欠下这次的赌债,另一方面也让他们下次重整起鼓继续再来。这个本该属于与男人世界的和金钱肉搏的游戏,晓欧一向玩得风生水起,直到某一天她遇到了一个从北京来的房地产开发商段总。

两人开头开得极为暧昧。“他有个好看的笑容,丝毫不带有钱的中年男人那种少廉寡耻。这人是哄女人的好手,不然就是女人的好猎物。”“他的诚实和坦荡让晓鸥由衷地笑了。她和他要不是眼下的关系就好了。她要是在别的场合里跟他结识就好了。可如果不是他染有恶习,她又到哪里去结识他?她结识的所有富翁都归功于他们的恶习。梅晓鸥深知自己是被恶习滋养的人。”段总刚和她一拖三的赌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输给她1000多万,但是依旧风度翩翩的带着她在海边散步,还语重心长的教导她要及早的金盆洗手,或者干脆飞一趟北京,让他好好教她几手别的投资的本领。

更不用说,他爽爽快快的在几天内就支付了她所有赌债,大概是个女人此时都会动心。但是晓欧毕竟在赌场摸爬滚打多年,她多给自己留了一个小小心眼。这个小小心眼让她在她第二次遇到段总的时候开始调查他在澳门赌场的记录,虽然这对于他刚刚新欠下她的2000多万无法弥补,但是至少让她很快的知道最初那一点点似有若无的情愫已经消失无踪。

“从段的背影看他仍然是沉静的,但这沉静是杀手的沉静。一个陷入重围的杀手。浑身血染,拼不拼都是完结,不如就拼。他向一边砍一刀,向另一边砍四刀,晓鸥感觉得到他在垂死地向她砍杀,砍着砍不着,力量是大的,意图是狠的。”

而且,段总真的就在这新的2000多万的欠债面前犹如黄鹤杳然而去。随后晓欧动用一切关系和技能,对段进行围追堵截:出现在他公司,出现在他家人面前,意愿昭昭,手段迅猛,但是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又总是撕不下最后一层脸面。

“一些男人生来是当丈夫的,在所有女人面前都是丈夫。在大部分男人面前也是丈夫。你成了女债主,他还是大丈夫。梅晓鸥怀恨也罢,窝囊也罢,情不自禁就让当惯丈夫的段凯文主了事。历史上不乏大丈夫,都明白他们是大混蛋也不敢不让他们主大事,大事中包括一国一党的兴亡,也包括你一个草民的存殁。”

甚至后来,当她将他告上了法庭之后,段还能将她叫出来谈心,愣是从她这里再哄骗过去200万,做为新的赌本,然后再次输个干干净净。如果读者看到这里以为这讲的是一个赌徒和掮客的爱情故事,大家就都错了。爱情是发生了,但是却是稍微的错位了一下,不是发生在这里。

晓欧心里早已经住进了另一个姓史的赌徒。当她初次从段总这里豪赚1000多万的时候,老史正因为欠了好几个像她这样的债主1000多万而穷途末路。穷途末路的老史被她囚禁在自己的公寓里,等他的老婆来领回家去;当她穷追猛打段总新欠的2000多万的时候,老史硬是眼睛发亮的将她拽到越南,在赌场上坑了自己一个表亲,来还欠她的钱。

两个男人都和她因为钱而纠缠至深——当然,她也只敢承认是因为钱,而不敢坦白其他。只不过一个是赌性刚起,全部身家押进去还不肯服输;另一个已经折腾不动,可怜兮兮的希望在她面前挽回最后一丝自尊。作为看惯了赌场杀伐决断的她,感情的天平出人意料而又自然而然的倾向了后者。所以,她会后来选择和老史在一起,让他做一个云淡风轻纤尘不染的木雕艺术家。虽然最后的结局中,木雕艺术家洗面革新之后想到的是回归自己的家庭,晓欧在这一役中几乎全军覆没。

这归根结底还是一个以赌场为背景的爱情故事,只不过晓欧的投入比平常的女人更多几分决绝的allin的勇气。也许,是因为她长期浸淫的这一特殊职业,让她手起刀落,对人对己都不会留有余地。赢的时候带着儿子住别墅,输的时候就在学校旁边租房子。钱真的像水更像纸。但是这纸,的确让她最初为之动怒,尤其当她知道段拿她当棋子去凶残的为自己谋取利益的时候。

“在他眼里多姿多情的梅晓鸥无非是潜在的一堆残砖碎瓦!怀疑使晓鸥站到段的角度和立场,回顾她梅晓鸥的所有言行:这堵正被拆毁的砖瓦还在无望地扮俏装媚,无望地拿色相诱引他践诺。”

所以,她后来会选择已经经过大起大落,在她看来没有更低的道德底线可以突破的老史,她心里那一点点正常女人对正常感情的渴望,在一个没落的赌徒,一个未被发现的艺术家这里冒头。她知道赌场的规则,她更知道一个赌徒只有离开了赌场才能真正的赢。

当然,感情的事很多时候在人心中纠缠不清。她后来再次发现亿万身家都被查封,依然风度翩翩重新坐在赌桌前的段的时候,没有立刻和她的兄弟们冲上去将他拿下——那时候拿下他,至少可以弥补自己1000万的损失。很难讲就是因为那一点点妇人之仁,就是希望看到这个男人站起来,再奋勇一刻,还是因为那一点点因为老史而不忍物伤其类的愚蠢。或许是她祖先血液里的绝望的赌徒似的不服输:她爱的男人要么是个惊天动地的成功的英雄,要么是个去留两昆仑的失败的英雄,悄无声息的逃遁而去她只会送给他一个冷笑的背影。

在这本书里,所有的男性赌徒都是一个样子: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相信自己天赋异禀,老天爷一定会在牌桌上开眼,小小刁难一番之后,迅速送给他一个金光灿灿的金子堆起来的前程,来显示他的计谋无双,举世无敌。怀着这样空想的人,结局总是空前的惨烈。比如说,晓欧自己乍富又穷的祖父,穷了又富,富了又穷,三更做乞丐,五更做老财,横渡太平洋的航程几千海里,经历了几十种人生与几十种家境,最终连身上估衣店的里外衣服都输给了别人,最后跳进茫茫大海,留下身后一家老小,自己光溜溜赤条条而去;或者如老史和段总——也是可恨晓欧总是被这样的亡命之徒吸引,神秘的赌徒的基因的确庞大复杂深不可测——一个终于最后在木雕艺术里找到心灵的安宁,另一个终于走火入魔,在赌桌上出老千被递解出境。

回过头来看,柔弱女子晓欧才是这里最大的赌徒,她拿小钱赌大钱,拿大钱赌人心,拿人心赌爱情。虽然最后结局不好——其实也不算不好,她十几年下来,不也收获了一个儿子?虽然老史回归自己家庭,但她不一样最后又到达他所在的城市?潮起潮落,浪奔浪涌,不到最后,根本不知道最后留在沙滩上是谁,而谁又被大海的波涛带走。而对于晓欧,40岁的晓欧,经过了这一切风云变幻,眼看自己起高楼,眼看自己楼塌了的晓欧来讲,只要她还在这场人生的赌局之中,只要她还小心翼翼的退居一隅,随时也都还有再翻盘的可能。

这大概是严歌苓所有的小说中最想让人跟进情节追看结局的一本,仿佛读者也被调动起了赌徒的赌性,只希望耳边哗哗的筹码声不要停。在这甜蜜的筹码声中天赶快亮,好马上撸起袖子数一数这一夜的收获。这本小说里所有的人都在玩一个几乎不可能赢的游戏,而所有人的赌注又几乎已经见底。晓欧一直谨慎的保证自己“只在河边走,千万不湿鞋”,所以她对于段的一招一式都拆解的清清楚楚,步步紧逼的催债方式十分的有理有节,绵里藏针;但是另一方面在老史那里仿佛脑子进了水,一个劲儿的退让——有时候女人耍泼逞强也是退让的一种,她不要做他的债主,她要做他的同谋,要和他共进退,不能在这里赢就要在那里赢,虽然最后她终于一败涂地。

赌徒的世界只是一个以赌为根本的和现实世界平行的另一个世界,现实世界的规则在那个世界稍被放大扭曲。那个世界里的喜怒哀乐和外面的这个并没有太大不同,但作为赌徒的伴侣却需要相当的承受力。晓欧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她儿子的父亲,不出意外的也是一个赌徒,但是那个时候的晓欧还有几分天真,希望用这个世界的规则去确保那个世界的完整。

“她跟男人的老婆平行存在了四年,就像一条繁华大街和街面下的下水道。只要下水道不泛滥,往街面上涨它污黑的大潮,繁华大街一般意识不到下水道正极有功用极其活跃地存在着,因此也就默许它的存在。

她觉得自己作为下水道比那位作为繁华大街的老婆还要幸运一点,下水道往往比明面上的世界早一点明白灾难的临近,它根据人们扔进下水道的垃圾、死猫死狗死耗子判断上面的世界给祸害成什么样了,给毁掉多少了。它还能根据顺流而来的断枝残叶流沙污泥预知山洪快来了,暴雨临近了。那位老婆住着华厦,但她丝毫不知道华厦已经被挖空了墙脚,随时会倾塌。你告诉她挖墙脚的内贼是谁,她回你一句“臭婊子”!”

所以,到了老史这里,她几乎毫无所求,虽然看起来是一样的傻。明明是个赌徒,却还不敢大摇大摆声张半分;明明付出所有,但还要保持风轻云淡不露出丝毫败象。最后让她忍无可忍的是刚刚成年的儿子在赌桌前的娴熟,她毅然决然的移民,但是移民的城市偏偏就是老史刚刚决定和妻儿定居的那个。也许赌徒们的恩怨情仇是个走不出的怪圈,你从这里拿出的每一分每一毫,最后都要每一分每一毫的还回到这个圈里去。就像她自己的祖父跳了海,祖母却用祖父手指缝间漏下的一点点资本发了家;就像沿袭着她祖父的精血以另一种傲然的姿态周旋于这个圈子的自己,最后又将自己几年来的辛苦所得,贴给了她爱过的这个圈子里的和她一样倾家豪赌而不变色的男人。

也许,等她有一天终于心安理得心平气和的离开牌桌的时候,才真正能够重新衡量自己的人生。世界怎样看她,她早就不以为意,只有她心里为自己筑起的或许坚固或许脆弱的层层堤防,才会在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为她挡住所有内心的喧嚣和噪音。

虽然现在,大家都暂时离开了妈阁那座城,但是赌徒的心中,处处都可以是赌场。透过黑暗的窗户望出去,天空还没有完全亮起来。长夜未央,一双手依旧温热,一颗心依旧会在那个适当的牌面出现的时候跳跃。所以我说,现在告别还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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